孫超

數(shù)十年前，汛期發(fā)大水，河水便會溢滿我村村北的辛安河河床，浩浩蕩蕩，咆哮著奔瀉入黃海，把生長在上游水庫、塘壩、深灣里的好多魚呀、蝦呀，裹挾到下游來。

等洪水消退至齊腰深淺時，人們便進入河汊叉魚。河汊大都不寬，幾米或十多米不等。常常有好多人分散在同一條河汊里，擎著叉子或者木棒，左右扭動著身子，費勁地走動，四下尋找。因為水渾，呈黃泥湯色，魚藏在水里，不容易被發(fā)現(xiàn)。人們一走動，魚連驚帶嚇浮出了水面，飛也似掠水飛躥。人一旦盯上它了，甩叉就刺，往往有數(shù)公斤重的鯉魚、草魚、花鰱、白鰱被刺中。這節(jié)骨眼兒，人要趕緊上前抓起叉柄，將魚挑起，放到沙灘上，用手在細沙上扒拉出一個大一點的水灣兒，把魚放進去暫時養(yǎng)著，怕的是時間一長，把魚給干死了。然后，再下水接著捉。

也有一些在淺淺的河水里洗澡的人，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——一不留神，便會有一條大魚，也許是被捉魚的人追急了，也許是被人們弄渾了的水嗆著了，魚帶著一道長長的水紋，急速游向河沿兒。等魚肚觸著了淺水處白白的沙子，這才覺察不對勁了，急忙扭轉(zhuǎn)身子，往深水里游。

可是，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，洗澡的早把這一切全都瞅在了眼里，奮身一躍，搶先站在水稍深的一側(cè)，彎下腰身，伸展開雙臂，把那魚往水淺的一邊堵。瞅著那魚無路可逃時，人呼地跳起，帶起一身水花，趁勢將魚連擁帶撲地弄到河灘上去了。

這時，那魚自然不肯束手就擒，拼命地掙扎，試圖逃回水里去。此時，若上前去伸手抱它，結(jié)果往往是讓它趁機“哧溜”一下蹦到水里去，逃之夭夭。因為大魚的身體滑溜溜的，力氣很大，抱是抱不住它的。正確的做法是，將一只手伸進魚鰓里，魚就再也逃不掉了。

也有人去河里網(wǎng)魚。那魚網(wǎng)網(wǎng)眼較小，撒開的面積也就一鋪半炕那么大，俗稱“掄網(wǎng)”，一般是用它撈小魚的，有時也能撈到幾公斤重的大魚。我親眼看見過，一位鄰居在水流湍急的河汊里，“掄”到一條兩公斤上下重的鯉魚。那鯉魚剛一離開水面時，還撒著歡在網(wǎng)里蹦跶，在陽光的照耀下，金黃色的魚鱗熠熠生輝，著實招人欣喜。

用這種網(wǎng)捕撈小魚，幾乎網(wǎng)網(wǎng)不空。一網(wǎng)收上來，總能“摘”下十幾條，甚至幾十條。這些小魚有“桲欏漂”“麥穗”“綠莿子”，還有兩合水的“馬口”等等，斬頭去尾，去掉雜碎，剁成魚泥，加上多種調(diào)料，汆成丸子，比那海魚丸子還要受吃得多。